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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有趣的聚会。这是恣然第一次见到萧千为,而青艳见到十年不见的渊平。
“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!”
青艳劈头就给渊平这句,而他只是淡然微笑,伸出手和青艳相握。
“你好,我很高兴知道恣然和高中的好朋友一直保持联络。”
“是啊!她想甩我都甩不掉!”青艳说得兴高采烈。
恣然把注意力转向萧千为。这男人果然符合青艳所说的“书生型”;其实说来也相当英挺,不过若要和青艳一向来往的非人类潘安族相比,自然被比了下去。
这样不是很好吗?青艳已经太重外表了,来了个内在美型的才能平衡。
“萧先生,谢谢你请我们吃饭,如果不是青艳下了圣旨,我是不会这么失礼地打扰你们。”恣然觉得话要先说在前头,免得制造误会。
“少来!有白吃白喝的机会,你会说不吗?”青艳努力要扳回一成。
她们两个比姐妹还亲,所以互损是天经地义的,两个人大眼瞪小眼,嘴角都带着笑。
“我很高兴青艳愿意赴约,所以不会太在意的。”萧千为接口,眼光很真诚,只看着青艳。
满不错的男人哟!
恣然对男人的评价--或对女人也一样--通常是看那人的“伪善度”高不高。所谓伪善度,通常又和礼貌成正比,明明不高兴也要装笑脸。
不过这个萧千为居然说他不会“太”在意--很诚实,有希望!
恣然转头,看到渊平微笑看她,那善解人意的目光像是在说:他过关了,那我呢?
她对他作个鬼脸,不准备讨论这个问题。
“你说要请客的喔!”青艳很没水准地提醒萧千为。
他只是盈盈地笑“是啊。你吃得一向不多,我才不怕。”
青艳邪邪回他一笑“那是你没见识过恣然的胃!”
恣然很同情地看向萧千为“她一向都这样欺负你的吗?”
这句话立刻招来桌下一踢,恣然不客气地哀叫,反踢回去。
“你不要拆我的台啦!”青艳大呼小叫。
“你找上我就要有心理准备。”恣然毫无愧色“我不但会大吃,还会乱说话。你们两个要不要另坐一桌?我不反对。”
渊平看了她一眼,似乎看出她是有心撮合那一对。“我当然也不反对。”
“不行!”青艳反对“大家一起吃才好认识!”
恣然耸肩“那不准再踢我,你那种尖头鞋会要人命的。”
被恣然这样一闹,青艳却似乎放松多了,靠向椅背,舒服地开始聊天、点菜。
看来恣然是真了解好友的,渊平轻柔地拍拍恣然放在桌上的手,以为赞美。
她却现出一种很古怪的神情: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望向他,眼中闪着奇妙的神采
噢!糟糕,他又开始陷入情欲勃发的危险状态。
他要多多注意了,身体上和某人的接触,一律当作最高要务处理,时间、地点、场合、状态,全都要列入考虑,免得把自己炸死了还不自觉。
当然,这种死法是非常诱人的
“渊平是恣然的老朋友了,高中时候啊你不知道,他红得发紫,简直无所不能,暗恋者不知道有多少!”渊平被青艳的形容拉回了神。
萧千为看向渊平,眼中有丝好奇。听到自己的女伴夸张地吹捧别的男人,倒没有渊平预料中可能的嫉妒。
“拜托!你是在形容自己吧?”恣然似笑非笑。“我的老友,人见人爱的,我只想得起一只。”
“我才没有!”青艳反驳得不明不白,脸上居然微微发红了。
“我相信。”萧千为接口得也不清不楚,青艳瞅了他一眼,低下头去,嘴边浮起笑。
渊平觉得这一对实在有趣,一个外向奔放,几乎是花蝴蝶型的,另一个几近木讷,但出口的话似乎都满含深意,而且正中青艳的心。
恣然打电话邀他出来时,说得非常白,说她死党和情人吵架拉不下脸来接受约会,需要另一对当挡箭牌兼润滑剂。
另一对渊平听得手抓得话筒好紧。
当然,他们也不算一对啦,但他是不是可以友情插花?她澄清。
他心里有丝失望,但也不禁冒出新的希望--她找的毕竟是他,不是吗?
他看向身边的恣然,她很专注地观察好友和男伴之间的互动,关怀之意闪在那双亮眼中。
她对友谊显然非常重视,全心付出;他知道有朝一日她若真能面对爱情也绝不会有所保留。
“你怎么都不说话?”恣然意识到他的眼光,悄悄问他。“我怎么了吗?”
“你真好看。”他没头没尾地答。
“啥?”她一呆。
他温柔的眼光在她脸上梭巡,然后又拍拍她的手背,让她手无端发热。
发生什么了?她继续呆。
* * * * * * * *
双打约会,居然也会成功,真是太阳底不少见的新鲜事。
恣然吃完最后一口菜,决定这趟还是来对了,下次再受邀,她不会再反对。
比起错过菜花的有机大餐,老实说,也不算太大的牺牲啦!
萧千为最先起身,他有一个会不能迟到,于是先告退了。
青艳甜甜蜜蜜地送到门口去,看来这两个是雨过天青了,虽然一顿四人大餐下来,没太多可以讲悄悄话的机会。
喔,说得太早了。恣然见青艳杵在门口对萧千为咬耳朵,不禁想笑。
“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。”渊平忽然说。
恣然转回头“我?还好啦!我能忍受的人不多,能忍受我的人又更少。青艳和我这么多年了,想不好大概也不行。”
“她很幸运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恣然不客气地点头。
“我错过了十年,实在很可惜。”他不是在灌甜汤,她可以看得出来,不过这还是让她心头甜得快要融化。
“你真的这么喜欢我?”她忽然问道。
他肯定地点头,丝毫不觉得她问得怪。
她忽然想问:是因为心中有了某种决定,很想向未知再推进一步?
“但我缺点很多,你都看清楚了吗?”她要问个清楚。
“除了爱吃、心直口快、对爱情有些怕怕之外,我没看到其它的。”他答得清楚。“不过,这些对我而言,不一定是缺点。”
够公平的了,恣然点头。
“不过还不只这些。我有一些特点,一般男人很难配合。”
“譬如说?”
“譬如说,我性欲太强。”她平铺直述地说。
他稳稳地回视她,硬是表情不变地接下她的话,漠视身体的不正常--呃,应该说是正常反应。
“那很好,我们很相配。”
她挑起眉“是说我们同类,还是正负相补啊?”
他跟着挑眉“正负怎么补?你想要,我怎么能不给?”
哎唷!那么厉害啊?“你是说我无论想要多少,你都能给?”
他耸肩“全力以赴or die trying。”
强喔!就算拼了命也会满足她?“那反过来,如果你要的我不能给呢?”
“我会尽力争取。”
青艳送完情人回来了,只听到最后一句。“你要争取什么?”
恣然真的快忍不住爆笑了,眼角?起来。如果青艳听得懂,不晓得会怎么反应?
看到她跃跃欲试的表情,渊平及时给她严肃的一瞥。他可不想破功,也不想让旁人分享他们之间的默契。
是很奇怪的默契--他们到底是爱辩成狂了,还是总爱挑战对方底线?
但这若是只有他俩才懂的双人舞,他可不愿在旁人前面跳。
在他看来,和她斗嘴就像和她做ài一样享受,也同样该关起门来让他独占。
不让她有机会再说,他已开口回答:“我想争取一些和恣然独处的机会。你很了解她,你觉得我该怎么约她,她才会同意?”
青艳眼睛一亮!恣然却在心中叹气。姓渊的这招不错,青艳是天下最无可救药的浪漫派,如果不是自己老一口回绝,早就被青艳排上一整年的相亲约。
独处?亏姓渊的说得出口。他们每天午休时在沙龙聊天,不算独处?
“我们恣然既不吃硬也不吃软,只吃好吃的。你会不会下厨?”青艳整个人都倾向前了。
她有这么滞销吗?恣然仰天默叹。青艳的热忱,活像要嫁个没人要的女儿,巴着好不容易上门的人不放。
“我很喜欢下厨。”渊平微笑。
“哎呀!真是老天有眼!”
青艳的口头禅之一又跑出来了,恣然庆幸至少不是另一句--这男人真hot!
“那你就请恣然回家吃你亲手做的大餐--最好是现场制作的,她会给你感动到不行,说不定饭后就献身!”
果然是被知己给卖了,还把她的弱点免费奉送,跟卖白菜送把葱差不多。
“他没有直接回答你的问题,你应该先问好不好吃。”恣然指出他话中的漏洞。
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他厨艺如何,只知道他的学生都很行。
青艳瞪她一眼“人家是礼貌!哪像你!他敢说喜欢下厨,就是含蓄地保证好吃了嘛!”
喔,是她错了,青艳和男人交起手来是专家,不需要她帮忙。
恣然微笑,姓渊的显然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忙,他谦虚地请教青艳,显露出他性格随和亲切的一面,他知道这样会让青艳高兴,而不是真的需要她指点迷津。
他对着恣然眨了眨眼,像是在说:我就知道,只要是你交的朋友,一定很可爱。你说,该不该答应我的约,至少让她高兴一下?
恣然笑笑“这么说,我也应该有礼貌;有礼貌的人不该自己邀请自己,像你刚才那样。”
青艳气鼓鼓地敲她头“人家是好心!”
渊平不以为忤,他就知道,即使被人以友谊和热忱来施压,恣然从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。
“没关系,我先回家列菜单,演练好了,改天再很正式、很诚心地邀请恣然来家里吃饭。”
青艳听了很高兴,终于有人没有轻易被恣然那张嘴给吓跑,有希望了!
真是老天有限咩!
* * * * * * * *
说不好奇,绝对是天下第一大谎言。
恣然躺在浴缸里,双峰半在水上、半在水下,蒸气糊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,有些像她现在的心思。
天!她这是在思春吗?
恣然忍不住笑起来,愈笑愈好笑,笑得水直翻滚。
笑完了以后,却是长长一声叹--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,一直想着那个姓渊的男人?
凭良心说,她现在想的不只是“人”而已,而是他的脸孔、身躯,衣服底下所遮掩的一切。
脸孔嘛,她仍无法判定是否达到英俊的标准,也不在乎。问题是他脸上每一条线条,不知何时已经刻在她心上,随时都可以浮上来让她瞧个够。
身躯呢,则是很能让她心跳的--看来骨架极为结实,手掌大而指长,双腿也健美有力。
她不止一次偷窥了他身上某些部份,扼腕这些部份都被遮得密不透风。
也许是在菜园里或运动场上待了不少时问,他肤色稍暗,全身上下洋溢着自然健康的气息。
她的身体热起来,和热水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反应。
糟糕了,她一向是看小说时才有这种心痒痒、身软软的感觉,现在什么都没看,只除了脑中某个男人拒绝消失的养眼画面。
这个画面不大完整,她自动以非常丰富的想象力来填空,身体也不由自主往水里软去
忽然之间,电话铃声硬生生划破她的绮想,她猛然坐直,水溅了好些在浴缸外。
“shit!”
她骂了声才小心地再躺回去。该死的电话,什么时候不响,偏偏在她最高潮--呃,不对,最精采的片段中,狠狠敲醒她的春梦!
“去死吧!”
她再骂一声,重又闭上眼睛,完全没有起身出去接电话的行动。
“hello!恭喜你打进来了,没有天大的事,请不要留话。thanks!”
哔一声后,她听到了渊平的声音。
“嗨,很抱歉又来打扰,只是午餐时忘了告诉你,下两个月要用的教材已经排出来了,我刚e-mail给你,如果有任何疑问,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。”
她等着听他说bye-bye却听到好几秒的寂静。
“还有”
又顿了几秒。
她又在冒热气了,他到底想说什么?
刚才正想着他,就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,简直简直巧得让人心怦怦乱眺!
“还有就是,我很想要你”
什么?!
她又猛然起身,浴室地板立刻湿了一大块。
“这种事也许不该在电话中说,但你可以多听几遍来确认我真的说了,也可以多考虑几遍”
妈呀喂
“这样,你也许就不会一口拒绝我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除了朋友,我们还可以试着做情人。不管你相不相信爱情,我知道你是相信性爱的。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”
她慢慢往红里滑,下巴浸入水中,眼睛忘了眨,鼻子忘了呼吸。
“原谅我太胆小,又太冲动,没有等到面对你时再说这些话。老实说,我刚打电话时根本没有准备要说这些,但”
录音机切断了,恣然又坐直。
“shit!shit!shit!”
电话再响起,她止住嘴,跳出浴缸准备去接,又临时打住。
好不容易等到那声哔,恣然简直是洗耳恭听,连呼吸都暂停。
“对不起,我还没说完。恣然,不晓得这么说会不会冒犯你喔,不对,是你说过真心话都会动人的,所以我就说了。我每天只要想到你,都会同时想要你,在和你面对面的时候更是,不过强度会是好几倍。也许你早就注意到我身体的反应了,不过我不会觉得难堪,想要你是一种非常难忍、但也非常刺激的经验,就算永远不能实际满足这种想要,也比没有这种感觉要好。你懂吗”
懂。不,不懂。
但她是懂的
“希望你能懂。说了这些,我觉得心里踏实多了。我们明天见,对吧?bye。”
他挂断了。
水珠一滴又一滴流下身躯,每一滴都愈滑愈热。
天!他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吗?让她心乱也就罢了,连身体都失控。
天杀的!今晚教她怎么睡得着咧?明天见了他又要怎么办?扑上去吃掉人家吗?
就说没事别乱爱,现在好了吧?
* * * * * * * *
整夜失眠,干脆把教材全部解决掉,午饭时顺便带到学校去交差。
出门之前,恣然破天荒地起了某种可笑的冲动,想把一身的t-shirt、牛仔裤换成她某件飘逸的洋装。
为了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念头,她在门边诧异地杵了三分钟,对自己的大脑严重检讨。
她是想干嘛?色诱吗?
那也不对。想色诱的话,就该向槟榔美眉们看齐,穿个露膝又裸肩的物事,她那洋装裙长及踝,露到什么了?
而且,她的目的地是学校耶,要色诱也要看一下场合吧?
该死!不但大脑该检讨,小脑也要检查一不了,她有某个地方很不平衡。
该不会是荷尔蒙吧?
她舒了口气。荷尔蒙的话,那就算正常了。快三十的老处女,不偶尔发一下春,那才叫变态哩!
绝对是昨晚他那番话搞的鬼,她只是正常反应一下。
绝对不是想取悦他!
她有点没把握了。这辈子最恨做自欺欺人的事,她若真有变花痴的倾向,就该大大方方,义无反顾去当花痴,这才符合她的风格。
问题是,他要当情人,她呢?
情人听起来很简单,却也很复杂。他说他们可以“试着”当情人,那是什么意思?
是说他们可能脱了衣服以后,忽然互相反胃,决定半路叫停?还是做了一次之后,兴趣缺缺,可以立刻宣布尝试失败?
他帮她留了退路。为什么?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吗?
真可惜,她对男人的了解都不是一手的,而是二手的。看再多a片,没摸到还是等于没经验。
唉,不乱爱的结果,就是不会爱。这是她第一次发现,自己的恋爱金律,有个小小的缺点。
她跨过门坎,很有决心地关上门。她不会换衣服的,毕竟她根本不确定,他是不是比较喜欢洋装。
下了公车,她跨着大步进校园,立刻就见到渊平。
她气势汹汹地直到他跟前才停步。
“渊平!”
他手上抱着一些画具,敏锐地看了她紧蹙的眉头一眼。
“嗨。”
“你昨天那两通电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她劈头就问。
“我说我想要你。”他毫不闪避。
她顿了顿,有点接不下去。
“那试着做情人,又是什么意思?怎么个试法?”
他很严肃地凝视着她,缓缓地说:
“由我们一起决定。这种事一点也勉强不得,到目前为止,你只告诉我你会想要,但并没有说想要我,所以我不能自以为是。如果全由我来作主的话,现在就会把你拉到沙龙去,把门给锁起来,对你来上为时数小时的探索之旅。”
天!恣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--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
完蛋了!她这什么反应啊?他这个当老师的枉顾职责,在工作场所发失心疯,她怎么可以非常想要配合?
“我的确想要你。”她的嘴巴帮她回答。
他的神情发光了,抱着画具的手臂绷紧。
“午饭以后,我可以在沙龙外面挂请勿打扰的牌子,不然,也可以带你回家。”
“不是现在?”她的嘴巴又自动有百分百诚实的反应。
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“我是想现在,但还有几分钟就开饭了,我知道你有多重视午餐。”
说不出心头那道热流是打哪儿冒出来的,但他的体贴是真真切切地在她心里打了个洞。
还是很不小的洞。“你下午没课吗?”
“没有。”
她忽然希望自己出门前换上了洋装,底下还有性感到不行的内衣。
“你家在哪里?”
“学校旁边的公寓里,此沙龙多了三分钟脚程,但隔音效果好得多。”
恣然的脸逐渐发红。他们会有隔音的需要吗?
这谈话若再继续下去,她还有心思吃饭才有鬼!
“我们可以打包去你那里吃吗?”她问。
他微笑,但嘴角有些张力,和他全身一样。
“这主意真棒。”
他忽然把画具集中到一边,空出的右手握住她左手,转身往午餐地点走。
心里的千军万马忽然就沉寂下来了。恣然和他并行,脚步奇异地协调。
再怎么疯狂,还是可以笃定。也许,她大脑、小脑都没问题,跟着心走就没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