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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.三十七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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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购买V章内容超过一半会有惊喜。  肖砚瞥他一眼, 没应答,只说旁的:“你准备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我再打两个电话,要真没有修车厂的人来拖车, 这车就撩这儿, 我让我朋友开车来接我们, 明天再找人拖车。”邓扬答完爽快将车门推上, “行了你们去吧,我自己能划算好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 不远处站着的唐隔玉沉默好半天, 忍不住出声, 又是一贯的刻薄:“多金贵呀, 这就她一个女的?”

    邓扬回头,气不打一处来:“有完没完,你又干嘛?”

    唐隔玉背靠路灯铁柱,双手环抱在胸前,不甘示弱瞪他:“我说错了?我站在这大半天你管过我没?哦,就她一个人是女的我不是?”

    当着这么些人和她吵架又被她不留情地抢白,邓扬因无法反驳而略显尴尬, 顿了顿, 声音硬邦邦:“好好好你也回,要上车就上车, 多你一个人坐不下似的!”

    这一番对话, 换做平时方明曦或许都不会入耳, 听过就算了, 可这会儿坐在后座和肖砚中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,车里气氛又分外安静,弄得她也有些不自在。

    ——肖砚目视前方置身事外的模样,甚至比拉开驾驶座车门进来的寸头顺势打量的视线更磨人。

    车窗外,唐隔玉冲邓扬翻了个白眼,音量低下来,“我才不坐,让她坐个够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就别吵吵!”邓扬还她一个白眼。他就烦她这样,总是没事找事。她和他从小玩到大,一直是他交友圈的一份子,他的朋友几乎也都是她的朋友,往常四处玩,再玩再疯的时候都有,这不过是车坏了要在原地多待一会儿,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事儿。她根本就没打算先回去,非要刺他两句,就是纯粹找方明曦的不痛快。

    邓扬不再理唐隔玉,手撑在车框上,俯身和后座的两人说话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儿就和砚哥说,他跟我亲哥一样,没什么不能讲的,别跟他客套见外!”先跟方明曦说完,又对肖砚道:“开慢点啊砚哥。”

    肖砚颔首,算是应过。

    拖拉这许久,寸头终于开车。

    城郊小道上的路灯光影被拉得很长,车轮沙沙碾过,车里明一阵暗一阵。

    方明曦靠着车背,坐得有些僵。许久,她转头向车窗外,说:“有些原因,所以今天才和邓扬出来。”

    寸头因她突然的解释倍感诧异,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,她的表情不太清楚,只能看见侧脸柔媚的弧度。

    方明曦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。十多秒直至半分钟,肖砚才出声“你不必和我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解释。”方明曦说,“你帮过我一次,我欠你一个人情,你那天说的话我听到了,没忘。”

    早从第一回在医院病房见面,他对她和邓扬就表达了足够的不赞成。更别提她欠他人情那天他说的话,已经很清楚明白。

    他让她离邓扬远点。

    玻璃反光将他的侧影映得越发清晰,方明曦不想看,微垂眼睑闭唇不语。

    寸头的打量从方明曦身上拓展到肖砚那儿,这个看一眼,再看一眼那个,在他们来来回回。

    肖砚没管他在琢磨什么,也未再接方明曦的话。

    一路安静,瑞城渐渐开进视野。

    开了二十分钟,寸头跟肖砚说:“砚哥,我是先送她回去再找个地方把你放下,还是……?”

    肖砚说:“你不是要去找郭刀?直接开去。”

    “那等下这车?”

    “我开。”

    寸头似是想说什么,想想这样最省事,便照办。

    他们说话间方明曦没插话,但是寸头问她:“你去哪?”言毕马上把话吞回去,“哦对,邓扬说你回家——你家在哪?等会我有事,砚哥开车送你。”

    他怕肖砚忘了问,有得拖拉。

    方明曦报了个地址。寸头重复一遍,道:“好嘞,记得了。”这话是说给肖砚听的,提醒他。

    又十分钟不到,寸头把车开到一个方明曦不认识的地方,边解安全带边叹气:“哎,突然接到电话从县里回来也来不及准备,就这么空手去看郭刀他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手机和烟装上,下车前扭头:“砚哥我先走了,你们小心着点。”

    肖砚点头。

    寸头下车,奔进一栋居民楼里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肖砚下车,绕到前面坐进驾驶座,没跟方明曦说一句,直接开车。

    全程无交流,一路往方明曦说的地址开。到地方一看,肖砚默了两秒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家?”

    “有余网吧”四个硕大的字映入眼帘,旁边是一家名叫“迎客来”的小宾馆,年岁不轻的灯牌亮着光。

    “我家里人睡了,宿舍锁了门。这里离学校不远。”方明曦随意答了两句,拉开车门下去。

    一只脚踏出去,顿了顿,“……谢谢。”

    她倾身出去,迈开步并不回头看。

    方明曦朝有余网吧走,上楼前在网吧另一端隔壁的小店买喝的。手伸向碳酸饮料,半路停住,换了一瓶一元的矿泉水。

    付过钱,她边走边拧瓶盖,站在网吧楼梯外仰脖喝水。

    身侧两旁骤然亮起光,将她的影子深深印在楼梯上。方明曦捏着水瓶转身,被刺眼的车灯照得眯眼,不得不抬胳膊去挡。

    亮着灯的车缓缓朝她开,驾驶座的肖砚单手握方向盘,将车停在方明曦面前。

    .

    装潢粗糙简陋,除了几件家具没甚摆设,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异味。

    大体一看,这家叫迎客来的宾馆,和名字的美好寓意并不相符。

    方明曦进屋环视一周,掀开被子在床头坐下。

    她玩了会儿手机,回头朝浴室的磨砂玻璃看,隐约透出一个高大人影。

    肖砚给她开完房间,陪着上来后没走,进了浴室抽烟。

    她稍看了看,收回视线,低头玩自己的手机。

    浴室里传来铃声响。

    肖砚站在洗手台边抽了半根烟,寸头打电话来问:“砚哥你在哪?我看过郭刀他爸了,还好,伤的不是很严重,我过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肖砚把地址说了,“用不用我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那边寸头一听还是方明曦先前报的地方,道,“我自己过来就行。我跟郭刀说了,明天会和你一起去他们家看两个老人家。”

    郭刀和寸头关系铁,好的从小穿同一条裤衩长大,寸头跟在肖砚身边以后,连带着肖砚也认识了郭刀。

    但铁还是比不过他们铁,今晚去陂县厂里,郭刀突然打电话给寸头说他爸弄伤脚,从医院打了石膏回家。大半夜,寸头可以去郭家,肖砚却不好这时候登门。

    寸头道,“砚哥你就在那等我,我拦到了车,马上到。”

    他坚持,肖砚也没多说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,肖砚弹弹烟灰,重新叼起抽了一半的烟。

    深吸一口,被长呵出的烟气蒙住半张脸,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迷起了眼。

    而后,把火摁灭在并不太干净的洗手池里,肖砚将扭曲的烟丢进垃圾桶。

    刚要出去,忽的听到奇怪的声音。他一顿,微微拧眉。

    推开浴室门出去,那古怪的声音霎时变得清楚直白。

    隔壁的叫.床声穿透单薄的墙板,灌满了整个房间。

    肖砚的注意力却落在方明曦和她摆在面前的手机上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除了隔壁的动静,还有一道,源头是她的手机。

    ——隔壁真人实战的声音和她手机播放的娇媚音频交织在一起,较劲般纠缠。

    盘腿坐在床上的方明曦听到他的问话,抬头看向他,无所谓地耸耸肩,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网上搜的。”

    方明曦坐了近二十分钟,手机来电显示邓扬的名字。

    呵出的气息化成白雾氤氲四散于空气中,她接听:“……喂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哪?”他那边背景音是拉远了的激烈音乐,大概找了个地方和她通话。

    方明曦说:“我在天城KTV门口。”

    “门口?为什么不进来?哪个位置,我出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邓扬说着似乎就要挂电话,方明曦叫住他:“不用了,我吹会儿风,等等自己进去。”

    邓扬稍作沉默,也许是想到最近她的态度和她今天来的目的,没再多说,只把包厢号又报了一遍,挂断电话。

    在外又待十分钟,方明曦动身入内。厅前的服务生问清包厢号给她领路,引到门前鞠躬离开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邓扬长的不赖,家里条件不错,外形又好,性格阳光开朗,是那种在球场上打球能引得女生围在旁边尖叫送水的类型,除了睿子他们,在学校里亦朋友众多。

    来的人很多,小包厢不够坐,邓扬开了俩,一大一小委实热闹。

    矮玻璃几上摆满酒瓶子,有一口未动的,也有喝了一半的,见底空瓶都被隔时收拾杂物的包厢服务生收走。

    弥漫的酒精味和烟气又浓又沉,曾经给刘姐打假期工的时候闻得够多,方明曦不喜欢这种味道。

    她径直去找邓扬,会员卡揣在口袋里,脚下有倒出的酒水,还有被踩瘪的烟头。

    邓扬和一个男生在角落说话,顺着男生瞥向她的视线回头,略带酒意的脸上浮现笑容,刹那又顿住,消散。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他沉沉说。

    方明曦点头。

    男生识趣走开把空间让给他们俩。邓扬道:“怎么这么晚。”

    方明曦道:“刚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他说,“你想吃点什么?我叫人来点,喝……对,你不喝酒来着,点杯饮料?”

    方明曦摇头,“不用了。”从口袋掏出他让周娣转交的一堆卡,“这些还你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不想谈这个,晚点再说。”邓扬眼一翻就要走人。

    “邓扬——”

    他停住。方明曦绕到他面前,递给他。他不肯接,眼朝上看都不看。

    方明曦和他僵持。

    邓扬耐不住,皱了下眉,“等晚点结束了我再跟你谈。”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,拿话堵她,“我过个生日你也不让我开心,非要往我心上捅刀吗?”

    她无言。见她神色有松软,邓扬放缓口气,多了点哀求意味:“你坐下吧,就当给我庆祝生日,我连礼物都没要,这样也不行?”

    趁着她斟酌时机,他道:“晚点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谈。”停顿,加一句自嘲:“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。”

    “就那吧,坐一会儿。”他指了个位置让她去,头也不回甩开她,不肯再谈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方明曦最后还是在角落坐下,邓扬在两个包厢来回窜,忙着周旋接待,酒一杯接一杯下肚。

    她谁也不熟,一个人安静窝着,面前是一杯管服务员要的白水。

    鬼哭狼嚎的歌声、玩闹起哄的动静,震得人耳朵发疼。

    闷热的空调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,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又不可能睡得着。

    方明曦靠在沙发上,和热闹的那一边泾渭分明。

    她垂着眼皮发呆,闭合的门突然被推开,抬眸随意一瞥,微顿。

    四目相接,被邓扬领进门的肖砚似乎也看到了她。不到两秒移开视线,对视的这刹那快得像是她的错觉。

    刚说完话进来的肖砚和邓扬两人在另一边沙发坐下,跟在后面进门的无非那些,都是方才在大门外碰上的那几个肖砚的人。

    方明曦转开头,没再看他们。

    不知待了多久,屋里人来人去,沙发上坐着的人换了好几波。

    没见肖砚,也没见邓扬,方明曦等的实在有些闷,包厢里的厕所一直有人在内,她干脆出去,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,一路顺便透气。

    走廊尽头的蹲盆式厕所不分男女,有三间,共用一个洗手台。

    左边两间都紧闭着,最靠右那间没关,方明曦拍拍热红的脸,低头推门进去。

    反手关上门,走了两步一抬头,她愣了。

    站在蹲池旁单手系皮带扣的肖砚扭头瞥来,见是她,眉头微蹙一瞬又展平。

    方明曦想出去,他提步从稍高的蹲池边下来,她只等硬着头皮向前,低声:“抱歉,我以为没人。”

    本以为会就这样错身走开,他出去,她用厕所。不想他皮衣外套上手臂处的扣子被她的针织衣挂住,毛线扯开,两个人皆是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