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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疗当天,孟犹寒一早便到了场。信任是一回事,但治病毕竟不是儿戏,他不懂医,只是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,才对宁怡委以信任。
孟犹寒到了之后,又三三两两来了不少人。
除去那些想要一看究竟的太医,竟还惊动了当今太后,她和颜悦色的拉着宁怡说了一番话,只道自己和太妃姐妹一场,来陪陪她。
宁怡没说什么,专心着手诊治的事情。
先是准备了一大桶温盐水,然后将取好的蛆一点一点的放入患处,那些蛆一接触到腐肉,就蠕动着身子钻进去,白花花的蛆在人肉上攀爬,吓的太后身边的一个丫鬟一边呼喊着“进去了”“进去了”然后就昏死过去。
太后的脸色同样一片煞白。
孟犹寒只好起身说了几句劝解的话,待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,屋中才恢复平静。间或有一两个药童捂着嘴跑出去,余下的太医们维持着表面的镇定,过了大概半个时辰,腐肉被吃得差不多了,太医们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表情。
看向宁怡的视线,便不再是讥笑和嘲讽,而是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钦佩。
蛆只吃腐肉,没坏的那部分,它是动也不动的,因此很好的避免了二次损伤,免得一下子损失太多肌肉,造成瘫痪。
与宁怡相处不错的那位太医见时间差不多了,便问:“现在,我们要怎么把这些蛆弄出来呢?”他所问,无疑是所有太医都想知道的,只不过其它人自持身份,不愿放低自己罢了。
宁怡笑了笑,蛆是肯定要弄出来的,不然任由它这么钻下去,指不定跑到人的内脏里面,到时候就很麻烦了。
她笑着说:“我们现在就让蛆自己爬出来。”
“自己爬出来?”
大家简直觉得宁怡在说疯话!
宁怡却始终镇定自若,迈着小步子走到水桶边,然后亲手勺了一勺温盐水过来,再缓慢的浇在太妃的患处,这时候神奇的事出现了,那些吃得浑身鼓鼓的蛆,竟然真的一条一条的主动爬了出来!
蛆在人肉中蠕动的样子还是那样恶心,叫人反胃,可这会儿大家已经顾不得这个,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蛆,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存在。
要知道,如果这般治疗疽疮的法子得到推广,多少人将会因此获益?以往治疗疽疮的方法不是整个切除就是药膏外敷,一个损伤严重,一个见效极慢,且每一种都让患者生不如此,可如今宁怡的这个方法,不仅效果良好见效迅速,患者看起来也根本没有多大痛楚啊!
如果刚才太医们只是暗暗钦佩,那到了这会儿,便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宁怡,打心眼里觉得能够见证这一幕觉得骄傲。
一个太医忍不住激动问:“小姐,我们以后可以用您的这个方法为患者治病吗?”他心如雷鼓,小心翼翼的盯着宁怡,就怕宁怡不允。
其它太医则是像看疯子似的看向他。
疯了吧,问这种问题?哪家的独门秘方会轻易传授别人?
然而,下一瞬,他们就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,仿佛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因为宁怡说:“好啊,但是具体怎么操作,你们还得向我仔细的学习一遍,等我说可以了,你们才能在患者身上使用。”
用蛆去腐的治疗过程不困难,困难的是对蛆的选择,一定要干净没受过污染的,不然会加重病人的感染,后果很严重!
众太医先是傻了几秒钟,待反应过来,一个个的都往宁怡身旁扑,嘴中嚷着“我要学”“我也要学”“先教我”等等,直把宁怡四周堵得水泄不通,还是宁怡拔高了嗓音镇压,才得以继续完成对太妃的治疗,最后消炎包扎伤口,吩咐太医们开药,再由药童去煎了喂给太妃服下。
一切才算暂时稳定下来。
太妃疼痛减缓,闭上眼睛睡了过去,大家更觉宁怡医术高超,纷纷向宁怡请教多年来疑惑或迷糊的问题,宁怡对中医不算精通,但还是站在西医的角度尽量的解答他们的问题,先前的唾弃不屑一扫而光,转而是热烈和浓厚的医学探讨。
孟犹寒在一旁看了许久,目光追随宁怡久久无法挪开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厌恶的、摒弃的那个女人,成了众人眼中耀眼的星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