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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当混黑道的遇上玩白道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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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共同署名的事,赵晓宇自然不会再有异议。接下来的几天,方玉斌赶赴北京,与任小军一起拜会各大院线高层。眼看工作告一段落,准备起身返回时,又接到丁一夫的电话,让他过去一趟。

    走进办公室,丁一夫开门见山地说:“苏庆辉派去中亚勘探油田的人马都离开了。据我们的人说,对方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。”

    方玉斌开心地说:“那可太好了。”

    丁一夫说:“正因为如此,上次提到的董劲松的问题,必须尽快解决。”

    方玉斌说:“这个董劲松,据说如今人在深圳。我会想办法尽快和他沟通。”

    丁一夫摆了摆手:“同董劲松这种人,用不着浪费时间沟通。”

    方玉斌不解地问:“丁总的意思是?”

    “对付董劲松,还得靠江州的朋友。这事,我已经同江华集团的沈如平商量过。到时,他会帮忙联系的。”

    方玉斌点头说:“回头我就向沈总请教。”

    丁一夫抿了一口茶:“荣鼎每年都会组织员工旅游,我听说,江州团队那边主动放弃了旅游机会。”

    方玉斌说:“忙得一塌糊涂,哪有心思去旅游?”

    丁一夫摆了摆手:“越是紧张,才越得劳逸结合。再说出去不过几天时间,耽误不了什么事。大家都辛苦了,我建议你们出去走一趟,回来之后再全身心投入工作,没准能事半功倍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丁总关心。”方玉斌说。

    “另外,”丁一夫说,“旅游的时候,把江华集团、金盛集团的相关负责人都叫上,去不去在人家,但咱们得邀请。江州的事,没有他们两家是办不好的。”

    丁一夫平常喜怒不形于色,有臣下不能测之威仪。对于下属的生活,却颇为体恤,甚至一些人情世故中的小节,也会交代得面面俱到。对于丁一夫的掌舵之术,方玉斌又多了几分了解。

    回到江州后,方玉斌立刻同沈如平商议了一下,决定着手解决董劲松的问题。而这项任务,就交到了方玉斌颇为信任的吴步达手上。

    一个周一的上午10点钟,在深圳滨海线上的一栋别墅中,厚实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面,屋内黑漆漆的。董劲松刚脱掉外衣,把一身疲倦与晦气丢到宽大的床上,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熬夜打牌输了钱,原本想着趁这会儿补瞌睡,却被电话搅乱了。董劲松颇为懊恼,心头涌起骂人的冲动,但一看来电号码是江州市公安局的座机,立刻换上恭敬的语气:“您好!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警官语气生硬:“董劲松,你跑哪儿去了?从昨晚开始就打你电话,一直没人接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!我手机没电了。”赌局太刺激,为了专心致志,董劲松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。

    警官说:“什么没电?又跑去打牌了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董劲松狡辩道,“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里闭门思过。”

    警官说:“董劲松,你可是有案底的人,不要出去招摇过市!捅了娄子,谁也保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是,是!我一定吸取教训,深刻反思。”董劲松说。

    “给你打电话,就是通知一件事。”警官说,“我们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夏雪同志,今天要去深圳找你谈话,你准备一下。”

    自打取保候审以来,江州市公安局也找过董劲松几回。每次都是一个电话,自己就屁颠屁颠往江州赶。这一次出了什么事,人家竟主动上门?董劲松忐忑地问:“夏领导过来,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警官没好气地说:“领导过去有啥事能告诉我吗?我只负责通知你。”

    即便被一个小警察训了,董劲松也不敢发作,依旧厚着脸皮说:“夏领导几点的飞机,到时我去机场接她?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!”警官说,“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,到时她会上门找你。”

    接完这通电话,虽然熬了一个通宵,董劲松却一点睡意也没有。他不知道,找上门的究竟是祸是福?自打被江州警方逮住以后,董劲松便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,千不该,万不该,就是不该去招惹江州那帮王八蛋!虽说华守正是个软柿子,但他背后的那伙人,却一个个如狼似虎。一个混黑道的遇上玩白道的,才晓得人家的手段更黑!

    当初逼着华守正在小船上签的协议,被人家认定为无效合同,自己还吃上官司。人在屋檐下,赶紧把头低,这才网开一面,弄了个取保候审。大半年的时间,自己只能窝在家里,既不能出境,更没法照料澳门赌场的生意。他妈的,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!

    下午3点多,焦虑不安的董劲松终于等来了江州的客人。来者共有三人,两人穿着警服,另一名男子西装革履。门一打开,董劲松就一脸媚笑地说:“夏队长,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,何必亲自跑一趟?”

    进屋后,夏雪介绍说:“这位是我的同事,刑警大队的小刘。这一位是吴步达先生,金盛集团的代表。”

    “认识,认识,都是老朋友了。”董劲松脸上笑容灿烂,心里却恨得牙痒痒。当初在澳门,自己就是和方玉斌一行见面时,着了别人的道,这个吴步达,当时就在现场。

    董劲松的夫人郑阿喜也招呼道:“三位领导,你们快坐,我去倒茶。”郑阿喜是广东乡下女人,长得粗腰肥臀,年纪比董劲松还要大两岁。董劲松在外闯荡多年,漂亮女人没少玩,不过对家中的母老虎,却始终心存畏惧。

    夏雪坐到沙发上,跷起二郎腿,问道:“董总,看你这面色蜡黄,又去打通宵牌了?”

    “不敢,不敢!”董劲松摆手说,“我一个戴罪之身,哪里敢出去打牌?再说了,上了年纪,精力不济,也不玩通宵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夏雪笑着说,“当初审讯时,马仔们不是说,你有句名言,叫喝酒不醉、打牌不累?”

    “都是玩笑话。”董劲松一想起审讯,心里仿佛吃了黄连一般。

    “敢情你们在审讯时交代的都是玩笑话!”夏雪说。

    夏雪身高足有一米七,面容清秀,一双凤眼带着几分妩媚。胸前的乳房高高隆起,即便在制服的包裹下依旧熠熠生辉。与夏雪交谈时,董劲松总会不自觉用余光瞟几眼对方胸部。不过此时,他吓得不轻,两眼再不敢乱瞟,嘴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所幸郑阿喜反应得快,急忙解释说:“夏领导,我们家老董是老实人,都已经坦白交代了。”董劲松也回过神,赶紧附和说:“我都坦白了,绝没有藏着掖着。”

    “别紧张嘛!”夏雪抿了一口茶,说:“这次来深圳,我就是专门通知你,你的案子已经了结。从现在开始,你完全自由了。”

    “了结了?”董劲松有些吃惊。

    夏雪说:“这一趟,我也是登门道歉的,或许咱们以前有些误会。”

    “误会?”董劲松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。”夏雪说,“前不久,华守正来公安局反映情况,说当初的记忆有偏差。当时把他绑架到海上去的究竟是什么人,华守正也搞不清楚。之所以指控你,是因为迷迷糊糊中听见你的声音。后来仔细一想,觉得声音又不像。”

    夏雪接着说:“华守正前后的说法差别太大,我们不能根据这种说法办案。”

    董劲松被彻底惊呆。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,华守正居然说自己记不清楚了?搞了半天,合着老子是被冤枉的!

    “夏队长,没开玩笑吧?”愣了半晌,董劲松才吐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夏雪瞪了董劲松一眼:“华守正是受害者,他都说记不清了,莫非你咬定这事是自己干的!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!”董劲松一拍大腿,“我早说这事是误会,我就是一个奉公守法的生意人,怎么会去干违法的事!”

    一旁的小刘开口了:“闹这么大误会,给董总的生活带来很大困扰。都怪华守正那小子,记不清楚的事,怎么能乱报案?当然了,我们也有责任。你如果要通过相关途径申请赔偿,那是你的权利。”

    “不,不!”董劲松连忙摆手,“咱们谁跟谁,纵然闹场误会,也是缘分。夏队长、刘警官都是我的恩人,感恩还来不及,申请哪门子赔偿!”

    董劲松清楚,自己既不是一般受冤枉的老百姓,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意人,背后的辫子一抓一大把,能躲过一劫,就得谢天谢地了,再去招惹公安,简直是吃饱了撑的。

    夏雪笑起来:“你如此大度,我们真得说声谢谢了。”她站起身说道:“我的任务已经完成,不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董劲松热情地邀请夏雪留下来吃晚饭,夏雪推辞说:“我订了今晚的机票,连夜赶回去。”

    送走夏雪后,吴步达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。董劲松一脸殷勤地说:“吴老弟,还有什么指教?”

    吴步达说:“刚才夏队长说了,华守正已经承认,他之前记错了。这样说来,你们之间的那份合同,就不是他被迫签下的,白纸黑字的东西,咱们就得按合同办事。你可以从油田里撤股,至于之前的债务,就拿价值一亿元的写字楼来抵偿。”

    “不对吧?”董劲松摇着头。

    “哪里不对?”吴步达说道,“你的意思,难道是你真把华守正绑架到渔船上,胁迫他签下这份合同?”

    夏雪不抽烟,因此董劲松一直把烟瘾憋着。见夏雪已经离开,他摸出一支烟点上,脸上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吴步达接着说:“董总是生意人,最看重现金,当初拿写字楼抵债,也是无奈之举。如今金盛账上有点钱了,如果你愿意,我们还可以签一份补充协议,不用抵押写字楼那么麻烦。一周之内,我们会把一亿元现金打到你账上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一旁的郑阿喜高兴得跳起来。

    董劲松用力掐灭烟头:“好,那就一言为定!”

    吴步达走后,郑阿喜高兴地拽着董劲松:“老公,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?咱们的案子没事了,钱也要回来了!”

    “你懂个屁!”惧内的董劲松因为过于激动,在老婆面前竟爆出粗口,“哪里是馅饼,分明是把老子当猴耍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郑阿喜不明就里。

    董劲松又点上一支烟:“你当这帮王八蛋有这么好心!看样子,他们是找到了买家,打算把油田高价卖出去。他妈的,亏钱的时候让老子在里面硬撑,眼看要赚钱了,又把我撵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郑阿喜劝道,“人家赚钱是人家的本事,咱们平安无事就好。”

    董劲松恨恨地说:“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!”

    “你能斗得过他们?”郑阿喜说,“你也晓得这帮家伙的手段。”

    深吸一口烟,董劲松恶狠狠地说:“以前是斗不过,现在却难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