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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盈枝收拾好了东西, 次日, 侯府派的人抵达安州。是几个护卫, 并一个嬷嬷,嬷嬷姓王, 和库妈妈相识。得知库妈妈身体不适, 不能跟着去京城, 还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晚间, 库妈妈把沈盈枝叫了过去,又仔细叮嘱一番。
“王嬷嬷和我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, 如今在夫人身边当着管事婆子。”库妈妈娓娓道来:“从前她脾气温吞, 今日见了一面, 倒是伶俐不少。 ”
沈盈枝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
库妈妈又抬头:“侯爷是独子, 又已袭爵, 侯府里没有什么堂兄堂妹,都是你的亲生姊妹。”
这些事沈盈枝都是知道的,她嗯了一声。
“ 侯府里的庶子女你不用管, 只需和大少爷,二小姐,五小姐,六少爷好好相处, 这是你, ”她停了片刻后又说:“一母同胞的兄弟, 不过大少爷已成亲, 二小姐也已出嫁。她们具体的脾性,到时候你可以问问王妈妈。 ”
沈盈枝继续点头,这些事库妈妈都给她讲过,她自然也知道。
库妈妈又轻声说:“ 盈姐儿,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,你一定要擦亮了眼睛,你是侯府小姐,一定要给自己挑个如意郎君,我身体好些了,就上京来,陪着你出嫁。”
咽了咽口水,沈盈枝想说写什么,但看着库妈妈苍白的面容,只点点头,抱着她的胳膊,笑道:“我都知道 。”
库妈妈也笑了笑,她看着沈盈枝漂亮美丽的容貌,脸上露出一丝希冀。
这都是夫人欠她的!
***
沈盈枝翌日便出发了,她们计划走水路,沿西而行,从安州行陆路到扬州,再从东关码头出发,经长江,京南运河,到达京城。差不多要半个月的时间。
乘坐的船中等规模,客货都有,沈盈枝住在二楼,推开窗户,就能看见碧蓝色的大海,一望无际,这两天的赶路,沈盈枝习惯这个时候看会儿书。
看着看着就想到了晋江书斋,晋江书斋她交给王掌柜打理,沈盈枝很放心,以后她的话本还是要继续写,沈盈枝算了算,这几年,也攒了不少的银子,看以后在哪儿定居,也可以开一家晋江书斋的分店。
她看书的时候,林河也坐在她旁边看书,看得是《霸道王爷的小逃妻》,他看书时一本正经,好似是一本严谨的学术论文,但沈盈枝非常清楚这本书的内容,每次看见他这副表情,脸就发热。
林河扭头,看着耳尖冒起薄红的盈盈,柔柔的笑了一下:“盈盈,想什么? ”
想书里不可描述的剧情……
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沈盈枝转过头,支支吾吾道。
“那你脸怎么这么红?” 林河蹙了一下眉头,他搁下书,起身走到沈盈枝身前,想伸手去摸一摸沈盈枝的额头。
沈盈枝脸更红了,她下意识的一避。然后沈盈枝听见了低沉的嗓音,他说:“别动,盈盈。”
她一下子就僵住了,一双厚实的大手贴在沈盈枝的额头上,有些微凉,沈盈枝的浑身忽然奇怪起来。
林河眸光闪了闪,他看着脸色愈加红润的沈盈枝,翘了一下唇,有些舍不得手上的触感。
须臾后,他遗憾的收回手,凝视着盈盈,柔声说:“ 不烧。”
沈盈枝结结巴巴地嗯了一声,避开林河的目光:“小河,我想睡会儿午觉了。 ”
林河又温声说:“ 睡半个时辰就够了,不然你夜里又该睡不着了。”
闻言,沈盈枝点点头,林河又看了看她,走之前,还把那本《霸道王爷的小逃妻 》 拿了出去。
见人走了,沈盈枝搓了搓脸,外面的海风徐徐,她轻吁了一口气,等心情平复后,上床小憩。
沈盈枝是写话本子的,虽然实际恋爱经验为零,但对于感情这种事,还是有一丢丢女人的直觉,她总觉小河对她……实在是太好了。
*
睡完午觉,沈盈枝暮色时分,又离开船舱,站在甲板上看着辽阔的海面,她很喜欢这份美丽。随行的王妈妈倒是晕船,天天躺在船舱里,生无可恋。
“盈盈,想什么?”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,以及熟悉的气味。
沈盈枝没回头:“ 胡思乱想。”
她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,乱七八糟都在想。
林河闻言,低低的笑了笑,他挨着沈盈枝很近,近到沈盈枝的耳边全都是低沉和缓的声音,沈盈枝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。
林河注意到沈盈枝的动作,眸光暗了暗。
“盈盈,该吃晚饭了。” 林河柔声提醒道。
吃完饭一个时辰后,林河准时把沈盈枝的甜点蜜饯盒子取出来,给她准备恰当分量的蜜饯。
至于沈盈枝的蜜饯为什么会在林河哪儿,说来话长。
沈盈枝很喜欢吃甜食,有时因为吃多了甜食而忘记用膳,在船上朝夕相处几日后,林河发现沈盈枝这个毛病,遂把她的蜜饯盒子收了起来,并按量供应。
于是沈盈枝发觉林河越发的像管家婆了。
但她没发现,不仅仅是这些,林河用柔情攻势渗透了沈盈枝很多方面,比如沈盈枝看书的时间过长,他会温柔提醒对眼睛不好,穿的衣裳过薄,他会皱眉说海风很大,诸如此类的小事,很多很多。
沈盈枝是一个脾气温柔的人,林河说的又有道理,再加上他表情全都是为自己找着想,沈盈枝没有注意,她在生活中,很多事情都开始听林河的安排。
这种事情不大,但细细一想,就能发现,她的生活开始依照他的安排。
而这一切一切,俱都不动声色……
一晃就是二十天,今日午时这艘船能到京城。
春柳已经收拾好箱笼,就等着船靠岸,她站在沈盈枝旁边,这时候,门口传来响动,看到是林河,春柳浑身一抖。
“小姐,我去看看王妈妈。”
沈盈枝也看见门口的小河,她对春柳点了点头,春柳离开后,林河走进来。
到了分别的时候,沈盈枝努力的对着林河笑了笑,然后又问他:“安王殿下 ……”
关于这件事,沈盈枝已经问了扶嘉好几次,殿下会不会责罚他,林河每次都肯定的告诉她,不会,但是沈盈枝还是放不下心来。
沈盈枝都觉得,要是她是小河,恐怕都嫌弃她啰嗦了。
林河没有一点厌烦地摇了摇头,对他来说,沈盈枝问的越多越好,这才是关心他的表现。
沈盈枝对他摇头并不意外,她抿了抿唇,小河报喜不报忧,看着小河淡定的样子,一定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忧。就算有事情也只会说无事。不过他如此笃定,就算是处罚也不会严重,想到这儿,沈盈枝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沈盈枝有时候都想劝他离开扶嘉了,假死逃离他身边,但小河似乎并没有这种念头,她就不便说了。
这几日沈盈枝想了想,也想出了一个办法,她清了清嗓子:“小河,那等你回安王府,休沐的时候我可以来看你吗?”
如果到时候,小河没有来见他,就说明他受了很重的处罚。
林河嘴角勾起一抹笑,对着沈盈枝点了点头。
见他没有一丝为难之色,沈盈枝的心又落下了泰半。
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,船工的粗嗓门从甲板传来,船靠岸了。
沈盈枝闻言,去看林河,却见林河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,瞧见盈盈看了过来,林河勾了勾唇角:“ 盈盈回了家,有了自己的父母兄弟,会忘了我吗?”
沈盈枝闻言,下意识的否认:“怎么会。”
林河又对着沈盈枝的温柔的笑了下:“我也会永远记得盈盈的。 ”
他说话的时候,嗓音低沉温柔,目光深邃,像是春日的湖水吹起了一阵涟漪,在沈盈枝的心口悄无声息的荡起了一圈水波纹。
她下意识扭开脸,避开林河的目光,轻声说:“ 我们该下船了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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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盈枝下船后,王妈妈就看见了昌平候府的马车 ,说来也奇怪,刚上船的第一二日,王妈妈是不晕船的,那两日她每日守沈盈枝,她虽不多做什么,但沈盈枝实在不习惯陌生人时时刻刻的守着自己。一两日后,王妈妈晕船后 ,虽然有些同情她不易,但盈沈盈枝的确自由了很多。
王妈妈被春柳扶着,卡白着一张脸,对沈盈枝道:“三小姐,我们该上车了。 ”
沈盈枝闻言,看向旁边林河,林河点点头:“我先看着你走。 ”
沈盈枝哦了一声,往前走了几步,她停住脚步回头,朝着林河的方向温柔地笑了笑,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,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,干净又温暖,像是春风,又像是暖日。
目送沈盈枝在目光中消失,林河垂头,深吸了一口气。
又抬头,林河朝着东边看了一眼,眼神寂冷,昌平候府……可不要让他等太久。
他要让盈盈知道……血脉其实一点也不可靠,只有他,是她未来的依靠。
“主子。” 一布衣打扮的人靠过来,低声道:“属下有事禀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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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时辰后。
沈盈枝到了昌平侯府,昌平侯府和她想像的差不多,黑底红字的长方大匾,门口威严耸立的石狮,精致灵巧的回廊,一切的一切,都透露着豪门大户的意思。
沈盈枝打量侯府的时候,昌平侯夫人陈氏身边的徐妈妈也在打量她,她是陈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,刚刚也是她在大门迎的沈盈枝。
本来还担心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,但观这一路,虽然目光四处流连,但目光清明,看着这侯府的精致豪奢,没有恍惚震惊,她平静又淡定。以小窥大,本来夫人还忧虑为了那件事情,回来后少不得要好好调.教,如今看来,倒花不了多少心思,想到带沈盈枝长大的库麦冬,也不奇怪。虽她们都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,但麦冬自小和夫人一起长大,夫人对她又甚是亲密 ,麦冬长大后,书画女工容貌,无一不精,活像是一个小小姐,就是命不好。
“ 三小姐,到了。”徐妈妈停下脚步,对沈盈枝说:“这就是夫人的院子,我们进去吧。”
沈盈枝哦了一声,跟着徐妈妈进了怡心院。
刚踏入院门,就听见一激动的声音:“三小姐回来了。 ”随之而来是一阵密切的脚步声。
然后沈盈枝就看见一群人拥着一个华美贵气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,中年妇人柳叶细眉,瓜子脸,一看见她,就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,又拿双手抓住了沈盈枝的胳膊:“ 我的盈盈,让娘好好看看。”
沈盈枝还没有出声,旁边又有一美貌少妇柔声劝慰:“ 娘,三妹妹今日归家,可是喜日,当心哭坏了眼睛,那你可又只能少看三妹妹几眼。”
沈盈枝看她模样,王妈妈给她彻底普及过侯府里的主子,她想了一瞬,估摸出来,这个少妇应该是她大嫂孙乌姿。
“是,乌姿你说的对,你说的对。”陈氏抓着沈盈枝的手,双眼依旧看着沈盈枝。
“三妹妹,叫娘啊。 ” 孙乌姿提醒道。
沈盈枝鼓了鼓气,眼前的女人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,前世活了十八,这辈子过了五年,二十多的人,沈盈枝这声娘委实有些说不出来,但更多的,是她感觉很奇怪,但再怎么奇怪艰难,想到如今的身份,那声娘依旧出了口。
“好 ,好。” 陈氏道 。
“娘,我们去屋子里坐吧,如今秋风甚大,三妹妹舟车劳顿,身体疲倦,万一凉风如体可不好。” 孙乌姿又道。
一行人进了正厅,陈氏拉着盈盈的手,殷殷寒暄不停,沈盈枝就不停的点头,时不时回答一些问题。
《夺天》这本书的沈盈枝只是一个炮灰,炮灰的家庭自然不可能描述,如今对着这些人,她都要靠着自己认知。
说个不停时候,门口传来清脆的女音:“娘,据说三小姐回来了,给我看看长什么模样。”口气非常直。
“什么三姑娘,叫三姐姐。” 陈氏皱着眉道。
沈盈枝扭头看,是一个穿着绯色遍地洒金袄裙的姑娘,眉眼艳丽,身姿高挑,她闻言哦了一声。
沈盈枝便见她看向自己,然后还勾了勾唇:“三姐姐还挺漂亮的。 ”
孙乌姿见状道:“我们侯府的嫡出姑娘们,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,每次在几位妹妹身边,嫂子都要惭愧。 ”说完这句后,她又对沈盈枝说:“盈姐儿,这是莲枝莲姐儿,你嫡亲的五妹妹。 ”
沈盈枝闻言,温和地叫了一声五妹妹。
沈莲枝抬了抬下颌,权当应了,然后她走近沈盈枝。
沈盈枝还没反应过来,她就抬起了自己的下巴,仔细打量后,她脸上露出一个愉悦欣喜的笑容:“ 三姐姐院子还没收拾好吧,那今夜我们便同床共枕,抵足而眠,补一补十来年的姐妹情分。”
她明明说的很亲热的话,但沈盈枝望着沈莲枝微闪的眼,以及这个抬人下巴的姿势,成功地让她想起了被调戏的良家妇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