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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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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短暂的五一假期一晃即过,颜沐没来得及整理新家,也没有参加早先打算的和同事们的户外登山活动,匆匆忙忙地又回到忙碌紧实的工作中。

    这三天,自然都是和某人在一起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上醒来,只是迷蒙睁开眼,转个头竟看到自蹊一张俊俏的脸蛋挂满微笑,满足地支着身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能从心里感觉出他的欣喜期待。

    昨晚,两人并没有喝酒,也就没有意乱情迷的说法,因此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的,颜沐早有心理准备,不打算扭捏茫然。

    她感觉出一点不对劲,埋头看了一眼自己,又看看旁边的美男,颜沐还是没有忍住,暗骂一声。

    混蛋,自己倒是衣冠楚楚,她被子下还什么都没穿呢。

    尽量无视对方若有若无的眼神,颜沐起身,淡定拿过旁边叠放整齐的衣服,慢条斯理地穿上。

    自蹊依旧支着身子动也不动,只有视线随着她来回游移。

    顾自蹊醒来时看到身旁依旧酣睡的人,他其实是有忐忑的,眷念又复杂地拿目光勾勒她的面庞,

    心里特别没底,唯恐她醒来,指责他昨晚刻意的引诱。

    但是,他并不后悔这样做。

    至少这样,他们又多了一层牵连,她想甩也甩不开。

    “早饭,我已经做好了,我现在就出去,在外面等你。”等颜沐穿戴整齐,自蹊开口说道,而后走出卧室。

    颜沐看着他走出,怔了一会,不想让他等太久,随意梳洗一下,匆匆坐到餐桌边。

    早餐是她喜欢的荷包蛋和豆浆。

    对于早餐只爱喝牛奶的人来说,愿意一大清早出门买新鲜的原磨豆浆,真的已经很用心了。

    她看到他那副温和的笑意,默默地,拿起筷子,一句话也不说地开始用早餐。

    自蹊终于放下心来,好不容易等到颜沐愿意吃他做的饭,心里愉悦,笑容更甚,于是过了一小会,他又正色道:“小沐,我们,应该得谈一谈。”

    颜沐一顿,咽下口中的食物,看向自蹊,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昨天既然没能克制住,放纵一夜的后果,自然就等来了此刻。

    “我们又发生了关系,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,至少……”自蹊脸红了一下,“我得对你负责。”

    颜沐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潇洒地随口来一句,不用负责,昨天只是男欢女爱的一夜情而已,不用太放在心上?

    她要是这么一说,只怕自己就先受不住自蹊控诉和落寞的神情。

    自蹊仔细观摩着颜沐,拿过一杯豆浆优雅品上一口,听到颜沐略带嘶哑的声音低落道:“你让我

    考虑考虑……”

    她在想,自己算不算是趁虚而入的第三者,在他和夕夕两人误会隔阂时,做出这种难以言说的事。应该不是吧,只是昨天太冲动了,或许还能解释,就怕自蹊不听。

    这时颜沐依旧自以为是地假想着顾自蹊和夕夕的感情,说到底,她对他还是没了以前的信任。

    尽管知道已经无法挽回,还是不愿意像上次一样的很快妥协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,我现在重心放在工作上,事情多得有时连自己都管不了。如果你需要一个发病时在你旁边无微不至照应的人,我真的,不是最好的人选了。”颜沐委婉道。

    自蹊听她这么一说,苦笑着竟不知如何才能解释。沉默一会,握住她的手,他再次争取:“如果

    你不要我对你负责,就当是……对我负责也行。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,想过怎么的生活都可

    以,这回让我来追你的脚步,我们住在一起,我替你打点好一切,陪着你开心难过,你冷了饿

    了,只管对我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他用忐忑的眼神,直直注视着她:“让我来照顾你,不行吗。”

    这是顾自蹊第二次对着颜沐这么承诺,情话说得太真切,颜沐忘了自己后来究竟有没有答应,抑或是直接默许了。总之当天自蹊叫上一辆车,把颜沐搬走的行李箱尽数又搬了回来。

    两个人尚未真正分开,又水到渠成地继续过着同居生活。晚上,自蹊很绅士地一直待在客厅里,

    直到深夜,他看看表又饱含深意投向房门处,而后继续整理他的工作。

    颜沐不耐烦,冲出去对他道:“再不睡我就锁门了。”

    她想得简单,窗户纸早已捅破,再分开也无聊得紧,自蹊身体要好好调理,不应该总睡沙发。

    自蹊垂眸遮盖住眼中神色,盖上笔记本,淡笑道:“我这就来,你先睡。”

    显得她多饥渴主动似的,颜沐小声嘟囔,讪讪而回,用力砰上门。

    自蹊把她宠得像是踩在天边的棉花上,软软的,她高兴又患得患失,既想欢快奔跑徜徉,又生怕

    再次一脚踩空,直直掉下去。

    她也知道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
    回到报社,刚坐下打算写好假期前搁置下的文章,旁边办公桌的女同事阿芸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颜沐不明所以,笑问道:“干嘛这么看我,怪瘆的慌。”

    自她进来,她俩关系一直不错,聊得挺开的。事实上,颜沐性格不张扬又踏实,不讨人厌,又不

    是太内向的性子,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,所以在这里的人缘还不错。

    阿芸浑身上下打量颜沐,啧啧叹道:“过个小长假回来,气色好了不少啊。真羡慕你,二十好几的人了,还长着一张年轻的脸。”

    颜沐听罢,不好意思笑笑,心情好了自然会有改变,前段时间她忙里忙外的,脸色疲惫焦虑,如

    今事情基本解决安定下来,当然不会再多想。

    “……谢谢,我就当做你在夸我了。”说罢颜沐回过身,继续敲打自己的文案。

    阿芸无聊,思索了一会,恍然大悟,立即紧张问道:“等等!你不会是相亲去了吧!”她还煞有

    介事点评:“眼里带春光,嘴角挂着笑,这明明就是恋爱的征兆,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快,这么

    快就……”

    明明说好一起单身,她竟然效率这么快。

    颜沐简直被她打败了,“我从来就没有相过亲好嘛。”

    “噢……”阿芸了然,她刚毕业没多久,性格直爽又有点好奇,凑过身去小声问:“那就是说,

    你承认你有男朋友,不过不是相亲认识的而已?”

    讲真的,阿芸只是随便猜测,压颜沐的话头而已,谁知颜沐无奈点头,说:“应该,算是吧。”

    阿芸兴奋地眼睛都在发光,“真的吗!对方是在外地吗?在一起多久了,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?

    没想到一大早过来,就听到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颜沐看她这么热情,倒不好不说了,放下键盘,道:“其实也没什么,是我大学同学,认识挺久了,嗯……也是前男友。”

    “前男友?!旧情复燃?!”

    阿芸自觉了解事情的大概,也不知自个儿又脑补出什么,用一种想开口劝导又说不出口的复杂眼

    神看着颜沐。

    听说前任通常不太靠谱啊,当初是什么原因分手,之后还会败在这处。

    颜沐瞬间觉得头有些大,不太能理解现在小孩子的想法,怎么听到前男友就这么惊诧。

    她结结巴巴地解释:“也不是……其实我和他一直在一起,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,是生活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然后点头,颜沐肯定道:“我和他一直相互照顾。”

    为了让自蹊在同事们心里的形象好一点,她尽量往外人能理解的方面解释,免得被误解。

    “我和他两个人,其实都是我比较主动得多,他性格一直就是冷冷清清得,以前还是有埋怨,不

    过……至少现在两人还成吧。”

    至于以后能走多远,她也不能确定。

    她把那段大学的卑微暗恋,毕业酒会的阴差阳错,还有这几年顾自蹊的坎坷病苦大致略了下,颜沐从未这么完整地跟人分享过,不过阿芸不算外人,两人没什么事,听她叨叨嗑也好。

    最后象征性地总结完,颜沐看向阿芸,只见她早已低头不再言语,再一抬头间,鼻子眼睛通红

    的,抖着声音感概:“你们真是……太不容易,幸好,现在又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颜沐哭笑不得,“开始不是还欲言又止吗,没想到你这么善变。”

    阿芸摇摇头,“一般人是很难有这种珍贵经历的,我在大学见过太多人,随便找个人得过且过,

    只为了暂且打发无趣的时间,等到一毕业,很平和的分手,然后各奔东西,连滴眼泪都不会

    掉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们一定要好好的!”她最后情真意切地如此恳求。

    颜沐心里叹气,懒得再和充满少女情怀的小女生解释太多,拿起打印出的文案起身,去主编办公室。

    门正好敞开着,颜沐轻敲两下门,而后进去。

    “主编,这是我前段时间和大生四处走访撰写的素材,还有编辑的文章,您看看,这样排版有什么问题吗?”颜沐将手中资料递过去。

    主编放下笔,接过去翻了几遍,满意道:“不错,挺好的,把它送过去,再审查一遍,就可以送去印刷了。”

    颜沐忙点头应下。

    主编欣赏地看着她,既有才能,又勤奋可干,离开工作两三年反而成熟了许多,她果然没看错人。把另一份文件夹递给她,主编道:“你手头上的事,基本上不用再费心了,你看看这个。”

    颜沐赶紧接过,看了看,是一些医疗纠纷的报道整理。

    “我们报社主要的,还是社会上的一些直击人心的热点问题,这方面很难做,可又不得不做,还

    偏偏很少有人能做得好,以最温和的笔墨让我们在种种势力夹缝中生存,你现在阅历还不够,不

    过,可以跟着试试。”

    她问道:“那我现在要做的,是采集这些医疗纠纷的信息吗?”

    “嗯,可以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颜沐了然,心里有了个大概。

    听到主编又吩咐了几句:“还是和以前一样,你和大生搭档,这几天也别做其他的事,去医院蹲点就好。”

    颜沐读到其中几则报道,有些费解:“有一些地方,他们为什么在细节上都是一笔带过,一般的执笔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。”

    主编听闻只是抿唇,神色不变。

    颜沐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,一阵懊恼,“对不起啊主编,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刚才她看得入神,真的只是脱口而出,没作其他想法。

    主编自然没有怪她的意思,开口道:“你没有错,这是一种技巧,记者既要揭露事实,又要尽可

    能保护自己。你现在还没会也不怪你,只管放手去做,不要有压力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是……”她本想要婉拒,又想到今年与她同期招进来的,都是一些像阿芸一样比她要小上

    好几岁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这事情很难维持平衡,她不想过早打碎他们单纯的世界。

    只好接下:“嗯,谢谢主编,我尽力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