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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从中午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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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路遥的早晨从中午开始,成就了一部旷世宏卷。

    我的早晨从中午开始,洞穿了一条通衢隧道。

    每当阳光透过窗的棱格直落到枕边的时候,我的早晨开始了。睁开慵懒的眼睑,转动转动酸涩的眼球,让晨泪冲出幽暗中伏下的灰尘。斜倚在床头,看浮尘在光束里飘摇,捕捉着点滴记忆的信息,回味梦里残缺的片断,努力串成一个个故事。这时,真佩服老庄的逍遥豁达,一只蝴蝶就道出了人生的哲理。

    这段时光是最值得珍惜的,空气是清新的,阳光是柔和的,吸吸鼻子,感到由衷的舒畅,其实这已是中午了。

    隧道施工就是这样,没有昼夜的界限,只有班次的更替。

    夜半,披一身星火,从一个黑暗走入另一个黑暗,从人世间一下坠入地府里。电光所照之处是山的肌理,钻机所凿之处是山的脏器,山哭泣了,丝丝痛楚涌出石壁,凝成屡屡心泪,一道道滑下转过一个弯道,一下掉进一个喧噪沸腾的世界:亮如白昼的灯光,轰鸣运转的机械,变换晃动的人影,碰头打面的浮尘看风钻一寸寸拧进山的身体,大地在颤动,山在颤动,人也在颤动。当一只只黑色的炸药塞满马蜂窝般的岩壁,一根根蛛丝般的导爆管网一样的接在一起的时候,随着导火索嘶嘶的缩短,如同吐着火红信子的灰蛇在扭动,最后是山崩地裂的震颤。

    在隆隆的回声和腾起的硝烟中钻出来,一步闯入暗夜里,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沉寂,像在惊涛骇浪里挣扎了半天,突然一下被送入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一样。人在一种柔软里滑行,流荡的风拂过发梢,发出天籁般的回响,山依旧沉闷着,四周的星子散落着,随手就可以掬一捧,囊在瓶子里,悬在壁上,伴以夜读。远处的一声咳嗽是那样的清脆,随着余波一圈圈扩散,扑啦啦惊鸟的翅膀,扇动着夜,墨汁般到处流淌,睁眼是黑的夜,闭眼是夜的黑。

    当第一个梦的画面闯进脑海的时候,黑暗里才迸出炫目的火花,有大团的蝴蝶拥过来,老庄又笑了

    明天的早晨还是从中午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