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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53 识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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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氏夫妇对唐湛与白娆的婚事已经不再过问,虽然没人知道唐湛是怎么说服他们的,但他似乎是用了很极端的办法,才迫使他们不能再干涉。

    事情已经成了定局,唐氏夫妇既然无法改变,自然也不愿意这桩婚事出什么差错连累唐家被人看笑话,虽说不上积极帮着准备,却也分毫没有阻扰,对于与白氏夫妇见面、亲家之间吃吃饭联络一下感情这件事,除了唐晟辰因公务仍在国外无法出席,唐夫人倒也答应得爽快。

    两家人的见面定在下个礼拜,白娆现在辞了工作,唐湛也特地把时间空了出来,在那之前,两个人每天就是陪着白氏夫妇四处游赏。

    白氏夫妇离开雨城二十几年,这次回来看到这里的变化之大,感慨连连,时常会非常怀念的说起这里从前的样子,然后又会聊到这二十年定居异国的生活。闲谈之间,唐湛常问起白娆小时候的事,白太太总是带着宠溺的笑回答,但如果说到白娆12岁之前,她就会不着混迹的将聊天内容带到别的事情上。

    短短几天,唐湛几乎兼任司机与导游开车拉着白家的三个人逛了半个雨城,事事体贴,任劳任怨,白氏夫妇嘴上没说什么,心里对这个未来女婿却都十分喜欢,不是因为他对他们的尊敬与细心,而是他们都看得出,他对白娆是百分百的真心深情。

    这天上午几人去了海边看海,顺便参观了海岸那一片小山上新建的别墅,下山时已经是午餐时间,于是就近在凤玲阁吃午饭。

    午饭刚到一半的时候白娆的手机响了,有人传了一段视频过来,那包间的wifi信号不太好,她借口上洗手间离开包间,找了处信号满格的地方接收。

    那是个陌生的号码,似乎也不像是骗话费的骗子,白娆心里好奇,耐心等着。

    走廊上其中一间包间的门突然开了,一个经理打扮的男人拉着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女孩儿出来,边走边责备:“早跟你说过,放不下小姐架子就别来这儿上班!你知道那屋子里的都是谁吗?雅仕集团的老总们!你竟敢往他们头上泼酒!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他们先对我动手动脚的。”女孩冷清清的开口,苍白的面容还有残余的惊怒。

    “对你动手动脚怎么了?”经理冷笑一声,“就你一个穷大学生,人家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!没错,雅仕跟你们乌家比连颗葱都不算,可你当你们乌家还是过去啊?你早就不是千金大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白娆看不下去了,张口喊那女孩儿:“言婷。”

    前方两个人回头,经理看到抱着双臂冷冷站在灯火下的白娆,咧了嘴热情的迎过来,“白小姐?有段时间没见着了!今天是和唐小少爷来这儿吃饭?”

    白娆没理他,只对乌言婷柔和的一笑:“真巧,在这里看见你,我爸爸妈妈还有唐湛在房间里,你吃过午饭了吗?和我们一起吧!”

    白娆和乌言婷从来都不熟,她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这么亲密,乌言婷对她的好意怎么会不明白。勉强笑了笑,“不了,我还在工作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啊,白小姐,她还有一堆工作要做……”经理也在一边说。

    白娆挑眉,冷冷睇了他一眼,“我和朋友说话,能不能请你别插嘴?徐经理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,我让唐湛出来陪你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、不必了!”经理知道是他对乌言婷的态度惹白娆不开心了,连忙赔笑,“已经是午饭时间了,言婷可以休息了,白小姐你们慢慢聊,不着急!我先去忙我的!”说着点头哈腰的转过拐角,不见了。

    走廊上已经没有别人,乌言婷苦笑了下,“真没想到……现在连以前最好的朋友都不怎么理我了,今天维护我的人,竟然是没见过几次的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还在上学吧?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工作?”白娆皱眉。

    乌言婷摇摇头,“没办法,家里需要钱。乌家的东西都被政府收走抵债了,妈妈拼命把爸爸的大宅留了下来,房子里的东西却几乎被搬空了……我们请不起佣人,什么都要自己做,妈妈都病倒了好几次了,大哥也天天在外面奔波……我怎么能继续花家里的钱看着他们辛苦呢?”

    自从乌家破产后,由于乌言希的原因,潜意识里白娆一直排斥知道关于乌家的消息。这么久以来,她一点都不知道乌家如今的情况。

    乌言婷只是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,一夜之间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变成落魄的打工妹,这种家破人亡的巨大落差与悲痛,白娆比谁都懂。而这一切,她有推脱不了的责任。

    不论如何,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子跟九年前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,白娆不由升起内疚与同情,打开手提袋掏出自己的信用卡,“拿去用吧,我的额度不是很高,但供你和你妈妈日常生活大概够了。”见她伸手要推辞,加了一句,“给你妈妈减轻些负担,等你毕业后有了好的工作再还给我!”

    乌言婷的手一僵,改为接过卡片,“你…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

    “我和你二哥是好朋友,而且你看到了,我这辈子都不会缺钱。”白娆简单的说。

    “我看到新闻和报纸了,你要嫁进唐家?其实那次订婚宴上你那么气冲冲的走了,后来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哥在一起……”乌言婷犹豫了下,“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?”

    “他没有联系过你?”白娆诧异。

    乌言婷浮起悲伤的神色,“妈妈和大哥以前就不喜欢二哥,因为大哥不论为公司的事多努力,爸爸只想把家业传给二哥……爸爸去世,妈妈说是被二哥气的,他们断掉了我与二哥所有的联系,我也不敢去找,怕妈妈生气又气坏了身子……我好想二哥……”

    白娆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,能够想到现在的乌家光景是多么凄惨。她的心中没有半分因仇家没落而产生的快感,反而莫名的涩楚充斥了心房,纠结在心头久久不散。

    安慰好了乌言婷,乌言婷又打起精神回去工作了。白娆独自靠在走廊的墙壁,身体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
    那段视频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接收完毕了,她按了播放,手机屏幕上黑了几秒,出现了一段画面。瞬间,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变成了剧烈的震惊。

    短短三分钟不到的视频播放完毕,她已经一身冷汗。视频结尾出现了一个地址,与一句话:如果不想这段视频被公开,下午两点,一个人来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那是那天早上六点钟,她拿着装有唐氏罪证的文件袋去杂志社的录像。

    那天冷臣带着她躲过了巡夜的保安,他不声不响开了杂志社的锁,她亲手将那份文件放在岳存的办公桌上,没有被任何人发现。却跟本不知道,杂志社所在的大楼大堂中的闭路电视拍到了他们!

    这份录像现在落在有心人的手里,并且以此要挟她单独见面,也就是说,有人发现了那次的风波是她设计唐家!

    会是谁呢?报刊记者?不,他们一定会立即公开出去!岳存?如果是岳存,他一定会先调查她的动机以获得更大的新闻!

    是谁?究竟是谁?

    那个人,究竟是什么目的?

    带着一连串疑问,白娆焦急的冲出凤玲阁,截了一辆计程车向视频上的地址飞速冲去。

    一路上她的脑子都很乱,根本静不下心分析任何情况,她只是很怕,很怕这一切被公开出去!那么她割舍掉一切跑回来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!

    计程车停在指定的地点,白娆打开包数也没数抓出一叠钞票放下就跳下了车。这是一个小型公园,地域偏僻,这个时间空无一人。她冲往公园中心的长椅,没有看见任何人在那里等她。

    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,正四处张望间,突然听到一个无比熟悉却无比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“果然……是这样吗?”

    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被冻结,脑海中乱糟糟的声响一下就空了,空得眼前万物都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她僵硬的回身,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修长的身影。

    她不敢相信能够再次看到他,也不敢相信,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。

    他静静站在三月初的阳光下,依然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衬衣,挺拔,英俊,如同幻梦中的王子。但他脸上一贯的柔和笑容,此刻,却被一片刺骨的冰凉所替!

    他一步步慢慢向她走来,紧紧锁住她震惊而慌乱的眼睛,“如果你不是这么恐慌的赶过来,我会以为,你那天早上只是恰好有其他的原因,在那么早出现在那栋大楼罢了。因为,没有任何摄像头拍下来你进了杂志社,进了岳存的办公室。”

    白娆这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,是她不打自招,她已经无法辩驳。

    空气吸入肺腑化作透心的冰寒,仿佛将身体都贯穿,她颤声低语:“你怎么会……有这个?”

    “很巧合,那大楼的保安组长曾经是我的病人。我一直对去年那件事很在意,我总觉得那看似突然,实际却是酝酿许久的计划!我想去找岳存谈谈,他却不在,离开的时候我在大楼外偶然遇见那位保安组长,他一定要拉我进去聊一聊,无意中,我发现了这个。”乌言希说,停在她的面前,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为什么要毁掉乌家?”

    白娆承受着他尖锐的注视,没有说话,乌言希渐渐蹙眉,“不对,这份文件原本是针对唐家,你要对付的,是唐家?或者是……唐家和乌家?我查了那天早上和你在一起的男人,是南夜的人。你在帮南夜做事?是南家想要取代唐家与乌家的地位?”

    白娆心跳一剧,攥紧了手。

    乌言希握住了她的双臂,“这就是你一直不愿与我分担的事,是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?既然这样,当初……你又为什么要追去纽约?践踏我的心,很有趣吗……”

    白娆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握得生疼,紧得似乎都掐住了灵魂。然而她却无话可说,无法给他任何回答。

    乌言希看着她的脸庞,激动的神色渐渐被痛苦与落寞覆盖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……你算是……承认了吗?”

    白娆依旧沉默,除了缓慢的呼吸,几乎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。乌言希深深注视她半晌,终于放开了她,退了几步,然后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白娆突然抬头将他喊住:“言希……”乌言希回身,她紧张追问:“你不会告诉唐湛的是吗?是唐氏夫妇指控你的父亲,你不会说的……是吗?”

    乌言希眼中那丝微弱的期待迅速黯淡下来,三月日光的笼罩中,却仿佛没有月亮没有星辰的夜空,死寂而沉重。

    他苦笑,痛苦与绝望在唇际泛开:“我忽然觉得,我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你……是的,我不会告诉任何人,但并不是因为你认为的理由,只是因为现在的唐湛,根本不会相信!……白娆,究竟是怎样的目的,让你可以这样狠心无情的去伤害那些真心爱着你的人?……你究竟,还想伤害我们到什么地步?”他抬手,将一个正播放那段录像的手机重重扔在她脚前,“如果这就是你要的……拿去!我会保护我的家人,今后不要再打乌家的注意。”

    那手机砸在白娆的鞋尖,她却如同整个人被重物击中般,趔趄一步,脸色已惨白。

    他再不看她,大步而去。

    直至他的背影在刺眼的光幕后消失了很久,白娆才精疲力竭的原地蹲下身。脑海一片空白,她无法思索任何,只记得他最后看她那一眼的目光。

    震惊而失望,令她的心如同被重凿般,痛得鲜血横流。